關家在本地可算是富了五代的望族。早在清末的時候就是富甲一方的大商賈,動亂時關家將大筆財富投向南洋其家族財富又是幾十倍於前。關家大部分的支係都留在了星馬一帶,而秀妍祖父這一支則攜帶了大筆的財富回到國內,到了關國豪手上關家的事業已經讓他成為有名的傳媒大亨。
關國豪是個極其有成就的企業家,因此允兒知道秀妍的爸爸不見得會再故意為難自己的小公司,因為允兒知道他了解現在她的情況。關國豪認為她沒有錢,而且因為前面的幾件沒成的生意欠了債務,所以認為不理她她也撐不了多久。
允兒嘆嘆氣,她確實需要錢,但是不是因為債務。這次慈善演出的收入大大超過了所有人的預期,怕是連關國豪都沒有預料到的,要不然允兒和黃美英也不會興高采烈地數著錢笑了。因為這次的成功,債務的問題也迎刃而解。然而“死罪能免,活罪難逃”,允兒這個草創的小苗苗,最需要的還是錢吶。酒瓶雕刻
書房裡燈光明亮,允兒的書桌上擺著一些零散的文件,她手中的鉛筆不住地被轉動。無意識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撥通的電話,直到那頭傳來乾脆利索的聲音:“說吧,有什麼事?沒事不要找我,有事更不要找我。”
允兒無奈,“將軍,我找你也被嫌,不找你也被嫌。”
“不,不給啊!你沒聽過一個故事嗎,一個惡魔被關在罐子裡,第一千年他發誓說誰救他出來他就讓誰做皇帝,過了一千年他發誓說誰救他出來他就讓誰變成大富翁,結果過了好多千年都沒有人來救他,惡魔氣死了,發誓說誰敢放他出來,他就要吃掉那個人。結果這時就有個漁夫打魚的時候把罐子撈起來把他放出來了,哼哼,於是你說。”
允兒無語,越洋的電話,就這麼聽了一個胡言亂語版的“惡魔與漁夫”的故事。等電話那頭的聲音停下來,允兒才小心翼翼開口:“那——那我有事,又沒事找你可以不?”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久好久,那人才咳嗽兩聲,聲音還是那麼利索乾脆:“求我辦事不是不可以,但是你知道要付出代價的!”
“將軍你要不要那麼認真嘛~”允兒嘟嘴小小聲說。
不料被人聽見:“廢話,原則問題是大問題,原則問題是怎麼都不能變的,原則——”
“啊好了好了!”晞梵趕緊打斷那人的原則問題訓練課,抱怨:“還原則,厚此薄彼,農民大叔還不是經常求你辦事,也不見你叫他付出什麼代價……”
“他怎麼沒有!”理直氣壯的聲音:“他二十多年前拿人來還了。”
“他豈止拿人來還。他是貢獻了人生,又貢獻子孫。媽~你到底幫不幫我!”
“叫你甭在那破大學讀什麼書,澳洲什麼大學沒有,你不肯來。沒事不見你打電話給我和你爸爸,要幫忙才知道要找我啊!說吧,什麼事。”
“我,我想要錢……”允兒嘟起嘴有些不好意思,“我會還你的嘛……”
“嘖,你這孩子怎麼沒長一點臉皮,”允兒的媽對自己這個孩子真是恨鐵不成鋼,這孩子從小就是溫溫吞吞不緊不慢的性格,別的人是怯外人,可偏偏她家的孩子在外人面前一點不怯,在自家人面前反而軟軟的。允兒性格溫柔,她在乎的人讓她做什麼也願意,和她爸爸真是一個性格。
“要錢就要錢啊,對你老娘要錢,你不好意思個什麼勁!要多少?”
“兩千萬。”
“嚇?”剛剛才恨鐵不成鋼,一轉眼這孩子就長九個膽了? “你一個學生要那麼多錢幹什麼。”
“我創業。”
“創什麼大頭鬼。你沒兩天就畢業了,趕緊給我到澳洲來。咦,我想起,律師說移民局的約你去好幾次了,你為什麼不去?你該不是——”
“媽~”
“媽也沒用。你給我趕緊過來,這裡有多好,我們家方圓幾十公里大幾天幾夜也走不完,這裡又燦爛,這裡又陽光明媚,這裡老娘我天天等著你,這裡蔚藍海岸,這裡太陽城空氣城……”
“媽你已經答應幫人家的嘛!”允兒索性開始發嗲。酒瓶雕刻
人家說“鐵漢柔情”換在她們家那是“鐵娘子柔情”。對於父母的相戀,這在關家就像是小說故事一樣的匪夷所思,以至於允兒長到很大了還是半信半疑這件事情到底是真的,還是媽媽在講故事哄自己。允兒的媽媽卓燕原是美國空軍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女準將,本來前途無限。當年被派往越南一帶執行任務,這位新官上任的準將年輕氣盛,冒進開著飛機就潛進越南境內,結果因為雷達故障又不適應當地崇山峻嶺的險峻地勢飛機墜毀在越南境內。
雖然越戰過去了好幾年,可是越南人還是無比憎恨美國人,更別說是個來打探情報還要墜機在越南境內的美國人,卓燕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被越南民兵包圍,逃出重圍以後就一路被追殺。就這樣被追殺了一個月,不知道竟怎麼跑進了中越交界雜居帶裡面去了。
當年那時,允兒的老爸是個剛死了爹媽分到兩分貧地的鄉下人,當時在家裡種田,無端端的就在玉米地裡面看到這麼個臟兮兮不辨生死不辨性別的人。鄉下人好心走前去瞧瞧吧,卓燕軍人的求生**讓她在允兒老爸靠近的同時立刻醒過來,一匕首就插在允兒老爸的手臂上。
可憐的鄉下人生平受過最大的傷也就是被柴刀割破兩下手指,眼見這陣仗被卓燕唬得找不到東南西北,手上插著匕首就被卓燕威脅著將她帶回家裡去藏起來。卓燕剛藏好,越南人就追殺過來了,見了允兒老爸非要叫他交出人來不可。還好鄉下人老實巴交又有正義感,雖然卓燕刺傷他,但是見卓燕又受傷又虛弱的樣子他竟不捨得,死也咬定說沒看見。
越南人在鄉下人屋子裡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見到卓燕,氣得不行但又礙於畢竟不在越南的地界上,給了允兒老爸一陣暴打以後揚長而去。卓燕被鄉下人藏在屯肥的地窖裡,熏得死去活來,終於受不了了爬出來以後發現那個男人被人打得真的死去活來了。
卓燕沒辦法,只好留下來救他。那個山區又偏又窮,誰誰都不管,卓燕住下來照顧鄉下人,沒有碰到中方的警察,當然更等不到美方的救援。等允兒老爸好起來,已經是半年以後。等鄉下人好了吧,卓燕正準備走,怎麼知道那人看了看自家的米缸,再看看籮筐——
然後跑出去蹲在自己的田邊地頭念叨著:“嗚~完了完了,米吃完了。”
“切,你家就那麼幾口米,早吃完了。”卓燕不屑。
“穀種都被吃了。”
“哪些有殼的米嗎?”
“上年的地也荒了。”
“哦,這是正常,你快死了嘛,我又不用種田。”
“今年也錯過農時,完了要餓死了。討不到老婆了……”
卓燕:“@#¥%……&×”
本來不想理那個傻不拉唧的鄉下人,怎麼知道那鄉下人極其有毅力,就這麼蹲在田邊嘴裡念念有詞了幾天,來來去去都是那幾句“要餓死了”“討不到老婆了”
卓燕生性爽利,聽得火冒三丈,扯起允兒老爸就往大山外面走,氣呼呼的一邊走一邊罵:“笨蛋!豬頭!吃貨!有我在你還怕餓死嗎,我保證你不餓死行了吧!”
據允兒老爸對她說,當年卓將軍的罵聲轟轟作響地綿延了十幾里山地。
其實卓燕心裡清楚,她不服從上級命令貿然潛入越南,而且出事了。加上大半年過去了也沒有人來找她,恐怕是已經當她陣亡了。她死了,至少是個英雄,她執意回去,最後的結果肯定要受軍事審判。這個鄉下人救了她,她好心順手把他帶出去算了,見步行步。
於是,就這樣,卓燕發現鄉下人又能扛又能抬不順心了還能當人肉沙包,壯實得像黃牛聽話得像小狗溫順得像綿羊。鄉下人於是被卓燕帶到了大城市,變成了季先生,變成了季教授,還有變成季允兒老爸。
季家夫婦堪稱“巧婦伴拙夫”的典型。鄉下人季年升一心想要種地,在他的腦子裡,一根筋的認為只有種地才能不餓死,才能對老婆好,地裡糧食多了,老婆可以天天躺在家裡吃白飯什麼也不用乾了才叫疼老婆。於是鄉下人旁的事情沒興趣,獨獨對各種農作物、漁牧事物興趣非凡。
而卓燕祖上移民美國幾十年了,她從小接受西方的想法思想開放,能力更是超群,八十年代來到這個大城市以後白手起家。見季年升八股得和什麼似的,索性丟他去大學裡專門學農業,賺了錢以後收刮了不少地讓他慢慢種。沒想到這一搞不可收拾,最終季家就靠著這桌上吃的菜,碗裡裝的米大發起財來。這些行業,最是低調不為平常人知道,可是賺起錢來,真是“無人知”啊!酒瓶雕刻
卓家在美國也算是富豪之家,自從和家人聯繫上以後,卓燕就把自己在家族中的財產往澳大利亞轉移。搞了幾年,卓燕索性全家移民,在澳洲買下一個沃野百里耕作放牧全相宜的超級大農場,讓丈夫能過足土財主癮,讓他有一輩子也種不完的地。
只是夫婦倆頭腦發熱的結果就是,自家的寶貝女兒被丟在了國內沒人管。這事季家夫婦心裡都頗為心疼,這下卓燕聽允兒嗲她,稍微鬆了鬆口:“好吧,錢可以給你,看你能搗鼓多久。但是條件不變啊,你知道我的原則,求我辦事,肯定要有條件的。你娘我現在還沒想好,以後再告訴你。”
“哦哦~好啦好啦。倒時再聯繫。”某螃蟹一邊打電話一邊四處亂張望,看到了某處時就再也顧不上其他的事情了。一聽到媽媽鬆口,錢的事情解決了,立馬“哦哦”敷衍兩句就把電話掛掉——
不經意地從書房的窗看過去秀妍家裡,秀妍的練舞室亮著燈,垂地的窗簾被掛起。窈窕的人兒正穿著舞衣在大玻璃鏡前面練習著基本功,她專心地檢視著自己的動作,表情安靜,動作舒緩優雅,儀態姿勢皆是那樣美麗,和諧得就如一幅清淡天然的畫。
允兒笑著從椅子上起來,站在落地窗前,調皮地模仿著秀妍的動作,誇張地抬手、踢腿、轉身酒瓶雕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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