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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妍掛上電話,全身都在顫抖著,她從來沒有因為一件什麼事情動過這麼大的怒。秀妍捏緊手指甲幾乎陷進肉裡:“爸!我不在你就叫人隨意進我的公寓,你沒權利這麼做,把允兒的東西還給我!”

關國豪理虧,沒想到秀妍那麼快就知道了。可是被女兒這樣質問,關國豪面子掛不住,粗著脖子說:“是,是我叫人去收拾的又怎麼樣。這件事情本來就結束了,季允兒本來就不該存在。”

“可是她存在!”秀妍揚聲說。 “我愛她。就算她——我要去找她!”

“慢著!”關國豪臉色鐵青,擋在她面前:“不許你去。”

“這是我的事。爸,這件事和你無關,以後請不要再管。”秀妍還是第一次對自己的父親露出這麼冷冽的神情。是到了這個時候,她心裡又怎麼能沒有幾分怨。爸爸他……沒少為難允兒,可以說允兒遇到的挫折允兒產生的不安很大程度上來自她的家人。

以往她對這件事採取中立的態度,一方面她愛自己的父母,不忍拂逆他們,另一方面她也知道允兒想要的是被真心的接受而不是戰得你死我活,她的介入只會讓允兒更辛苦。然而她錯了,她放任了父母的反對給允兒帶來的不安,酒瓶雕刻她沒想到爸爸的態度是如此強硬,允兒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如果不是因為她和她的家人允兒也不會——

秀妍一想到這裡,鼻子一酸,表情卻更倔強冷漠起來。不再理會父親,她繞開關國豪,直接往門外走。

“你給我說清楚!”關國豪大怒,他一個做父親的被捧在手心裡的女兒說“她的事與他無關”,氣死他了。關國豪衝動之下熊掌似的大掌一把拉住秀妍狠狠把她拉回來,洪亮的嗓子一開:“你姓關一天就和我有關!天下的男人那麼多,你為什麼非要和一個女人搞在一起。你關秀妍還要不要做人了,讓外面的人知道關國豪的女兒和一個女人搞在一起我還要不要做人了。你不要面子,關家還要面子,我還要面子!我就你這麼一個女兒,關家的臉都讓你丟完了!”

“面子對你就這麼重要嗎。”廉水蓉幽幽地開口。

“水蓉~”關國豪拉長音:“你不懂。關家畢竟家業大,閒言閒語太多了。”

“你對我說過,只要把自己的心放得越高,聽到的聲音就越小,能打擾的人就越少。”廉水蓉淡淡地說。

“這,這怎麼能比較呢?”關國豪收起怒氣,剛才氣急動手,女兒被粗魯地扯回來,他也有些懊惱。偏偏妻子扯到他們兩人的事情,他更煩悶,“她,她是要喜歡一個——我們的事根本不像這樣。”

“可是你的感覺是一樣的不是嗎……”廉水蓉表情黯然,“國豪,你說愛我,可你心裡覺得我們並不般配,你怕沒面子,羞於讓人知道對嗎… …我大你十歲。”

關國豪這時居然顯露出了毛頭小子一般的青澀和無措;“唉,唉!怎麼說到這個上面來了,沒有沒有!水蓉,我感恩上天還來不及,我怎麼會羞於讓人知道。你知道的,我對你,我對你——”

“那你為什麼留鬍子。”廉水蓉苦笑,“從那時起,你就不肯再剃掉,你……不想讓別人看出來。”

“怎麼會看得出來,水蓉,我老了可是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漂亮。唉,不是,我是說我當初的確是為了,唉,也不是為了……”關國豪急得搓手。

“國豪,”廉水蓉滴下眼淚,眨掉模糊了眼睛的淚水,伸手在抽屜裡拿出兩份文件,“這件事我想了一段時間,我已經簽好了。”廉水蓉擺在桌面的文件,是一式兩份的離婚證明,在簽名的位置上已經籤上了她的名字。

“不,不行!”關國豪伸手把桌上的東西全部掃到地上,眼眶紅紅的,連眼球都佈滿了紅色的血絲。

秀妍也為眼前突來的變故感到有幾分驚愕,她父母的愛情是非常特別的一個故事,她向來知道父親對媽咪總是難捨難分的,這麼恩愛的兩個人竟然將關係鬧得這麼僵。

關國豪認識廉水蓉的時候只有十六歲,是一個標準的叛逆又不懂事的富家公子。關家人將他送到美國讀書,當時廉水蓉在大學裡修讀博士學位,關家請了一個小有名氣的華人畫家做關國豪的英文兼繪畫老師。

關國豪向來脾氣急躁,遇上了廉水蓉就像是火遇到了冰。無論他怎麼頑劣、壞脾氣,廉水蓉始終淡定冷靜。而關國豪發現自己對這個美麗冰山老師無論用什麼方法都不奏效,獨角戲唱得沒意思了,16歲的關國豪硬生生地被悶到了。開始是悶得廉水蓉說什麼他就消極地應對,可是當他有些許進步就會發現廉水蓉臉上綻開淺而溫柔的笑容的時候,他莫名其妙地,融化了。

小男生的初戀,就這麼不知不覺地萌芽。關國豪開始變得越發彆扭,可是廉水蓉像是有魔力,總能讓他順服。關國豪痛恨別人將他打上“誰誰的兒子”的烙印,不願活在家族的陰影下讓別人看不到他也是一個獨立的人。廉水蓉因此鼓勵他放手去做他喜歡的事情,關國豪對藝術品的鑑賞力就是在那時一點點培養起來。

當關國豪憑自己的才智做成第一筆數額巨大的藝術品交易的時候,讓整個家族都對他刮目相看。當天晚上出去慶功的時候,廉水蓉顯得十分開心,笑著對他敬酒誠摯地說恭喜。關國豪望著那個美麗優雅,一開始就公平地當他是個大人而不是孩子得女人,酒瓶雕刻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內心澎湃的感情,瘋狂地、徹底地愛上了廉水蓉。

那一年,廉水蓉27歲,而關國豪,只有17歲。

可是戀愛的甜蜜,卻這麼的短暫。共渡了美好的一夜以後,過於年輕的關國豪顯然還未能成熟得足以負責這樣的轉變——原本對他冷淡嚴格的老師對他溫順得百依百順,原本無憂無慮的生活似乎多了某種責任。廉水蓉越是包容他,他就越想逃開這樣的束縛

而這時因為關國豪的上進,他父親和他的關係大大的緩和。年輕的關國豪只想在事業上功成名就贏得父親的讚許,當父親暗示他作為一個大家族的繼承人不應和這樣一個沒家世且大他十歲的女人在一起的時候,關國豪默許了父親的話。

可是關國豪不知道的是,他以為他只是默默地離開,而他父親卻想盡了一切辦法來對付廉水蓉。為了怕兒子完美的人生染上污點,關國豪的父親利用權勢逼迫學校清退了廉水蓉的學籍,再徹底毀掉她在美國的事業。

當關國豪知道的時候,廉水蓉已經早已被逼遠走他國,再也找不到了踪影。關國豪痛不欲生,他這才發現他對廉水蓉的愛遠遠超過了他的想像,他內疚,他更恨自己。確定了自己的心以後,關國豪毅然放棄了在美國的學業,瘋狂地遊走在全世界做藝術品買賣,不為了錢,只為了有可能找到廉水蓉。

那一年,廉水蓉28歲,而關國豪,只有18歲。

隨著關國豪經歷越來越豐富,思想越來越成熟,他對廉水蓉的思念和愛意也越發的深邃。直到有一年,他在英國偶然一次因重感冒入院的時候竟巧遇了廉水蓉。關國豪驚喜得差點瘋狂可廉水蓉卻早已雲淡風輕,他壓抑住自己的苦澀發誓要重新贏得廉水蓉的時候,卻發現原來廉水蓉這些年來都和一個女人同居在一起,而這時那個愛著廉水蓉的英國女人已經身患絕症。

面對這樣的情況,面對著失而復得的愛人,此時的關國豪卻已經有了足夠的成熟。他熱烈地追求廉水蓉,毫不掩飾自己的愛意,對那個身患絕症的英國女人也適時地提供幫助。關國豪謙恭、堅持,歷經千山萬水仍毫無保留的癡情最終還是感動了廉水蓉,在那個人去世以後,關國豪再一次向廉水蓉求婚,發誓要愛她一輩子。這一次,廉水蓉答應了。


那一年,廉水蓉32歲,而關國豪,22歲。

以前的種種,現在仍然歷歷在目,反而是現在的一切,竟然像在做夢。關國豪紅著眼神情傲倨,大鬍子緊緊閉住,一句話也不肯說,他怕說一句話,得到的就是妻子要求離婚的言語。他知道妻子要做的事情,總能夠最終做到的,他不要,他死也不要,他不能接受!

秀妍也不禁有些抑鬱難受,這都是自己的至親,她從來沒看見父親這樣傷心絕望的樣子,還有母親這樣的哀傷,她的心也疼得絞痛。

“媽咪……”秀妍含著淚對上廉水蓉的眼。

廉水蓉對她微微頷首。秀妍明白母親的意思,輕輕嘆了口氣,流著淚離開。

第二天秀妍只收拾了簡單的行李,雖然那個地方注定了是一個讓她心碎的地方,但是她還是要去。不再畏縮和猶豫,她要去看看允兒,哪怕只是看看那個永遠留下允兒的地方。

剛走下樓,卻聽見樓上哀號一般的怒吼聲:“出去,酒瓶雕刻給我滾出去。”
傭人跌跌撞撞地走下來,“關小姐,先生在書房裡砸東西,我們勸不聽。”

“我媽咪呢?”秀妍問。

“太太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我們一早去敲門的時候才發現。”

“什麼!”秀妍咬著唇,提著行李走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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