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西呀~~~  

關國豪性子急,本就是雷厲風行的人,現在加上秀妍的狀況和那個不知是何來頭季家人,讓他更急著馬上將妻女送出國去以策安全。調了信任保鏢,讓親信的下屬方旭岩親自將廉水蓉母女送出國去。

直到將兩人送走了,關國豪才算是了了一件心事。在回公司的途中關國豪坐到後座來以後才發現腳邊多了一個女式的手提包——剛才東西眾多,大概是秀妍無意中忘了拿。

“掉頭回機場去,趕一點,趕在小姐的飛機起飛之前。”關國豪趕緊吩咐司機掉頭。

司機掉頭,快到機場時,秀妍的手袋裡卻傳來響聲。關國豪再次為自己那個細心謹慎的女兒今天居然這麼丟三落四而搖頭。手機的鈴聲不停地響,關國豪打開手袋拿出秀妍的手機,一看號碼馬上就猜到了。

“什麼事,說。”關國豪沉聲說。

“嚇?咦~”允兒忍住身上的痛酒瓶雕刻,拔掉左手的針頭在床上爬得滿頭大汗才夠著放在床邊椅子上的外套。本來興奮得不行,撥通了秀妍的電話沒聽到心上人溫柔的聲音,反而響起粗聲粗氣的鴨公嗓。而且一來就這麼不客氣,唬得允兒愣愣地說:“我要找秀妍……”

關國豪心想走了個小的又來了個大的,大的沒動靜了小的又來了。
“季允兒,你沒死啊。”裝死是吧,把妍妍害成這樣。關國豪也佯裝不知道允兒沒死的事,“你說吧,你什麼事。”

“呃~”允兒一陣汗,這關大鬍子說話也太難聽了吧,做什麼無端端說她什麼死不死的。乾脆不理他,“關先生,能不能請秀妍接電話?”

關國豪沉吟一下,大鬍子動了動,然後對允兒說:“她不想接你電話。你以為你去了澳洲她還會在這邊等你?實話告訴你吧,她'已經'去英國去了,方旭岩帶她去的,他們相戀這麼多年,本來就心意相通,這次去慢慢的就會重修舊好。你呢,這麼點大的小女孩就會和她吵架,我看她原來是騙到了,現在才算想明白。”

“我才不信她會和方旭岩去英國培養感情。你騙人!”

“信不信由你,反正她現在去了英國,而且把手機交給我,你自己想這說明了什麼。”

這一番瞎話說得關國豪自己也覺得不甚光明磊落,趁允兒一下子沒接上話來的時候把電話掛掉。司機這時將車開上了高速公路,酒瓶雕刻窗外的景物飛馳起來。關國豪看了看手機,吩咐司機:“在下個路口掉頭回公司,我們不去機場。”

電話被掛斷,允兒還是維持姿勢不動,心裡涼涼的一片。關先生在商場上是一言九鼎的人,他說的必定不會騙她。秀妍去英國了,可是她怎麼也不和自己說一聲呢……那麼多天了,難道她也不打電話給她,也不想聯繫她,連要走也不要給她知道……她想起了那天的離開,秀妍閉門不出,秀妍她……不想要她……

她現在有些能感受方旭岩受傷回國後急於重新追求秀妍的心情。當經歷生死,當遇劫醒來還為自己差點死掉而後怕的時候,人會知道自己心裡最放不下的是什麼人。明白了那個人的不能失去,以往糾結的種種,在差點不能再在一起面前,都顯得那麼渺小。

可是她有這樣的想法,秀妍卻渾然不知。她在乎的東西從來都不是父母,不是方旭岩甚者其他任何追求秀妍的人,她一定會盡快回去,用一切的能力也要和秀妍在一起,但是現在……

允兒垂頭喪氣地躺在床上發楞,她現在還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掉她的失望。

卓燕和季年升同時收回視線。季年升嘆嘆氣低下頭,卓燕則是瞪他一個白眼:“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說來接我八成是故意要給那孩子打電話。”
她還不知道嗎,季家這是慈父嚴母,允兒打小就知道做錯了事情找老爸幫她一起打馬虎眼,兩父女互相掩護,在她眼皮底下乾了不少“偷偷摸摸”的事情。

不過這回卓燕反倒是笑了:“是關小人接的電話,看梵梵那個樣子八成不是什麼好消息。也好,讓她以後斷了這個念頭,以後就不去再找那個關秀妍了。 ”

“但是她身上有傷人不舒服,每天醒了就鬧著要找那個女孩,唉,你就不能先遷就她一下。等她好了再說,我看通通電話也沒什麼嘛。”季年升攤攤手。

“亂說,你不懂啦。梵梵差點沒命了憑什麼要打電話給她啦,女兒像你一樣呆,送上前去還不是又要給欺負。”卓燕一邊“教訓”丈夫,一手戳在他腦門上。

“呵呵,好,好。老婆說得有道理。”季年升不以為意反而呵呵笑著擁住卓燕的肩膀往前走。

秀妍到了英國倒真像是平靜了不少,不再難以自抑地在眾人面前哭得肝腸寸斷。她本來就不是會在普通人面前顯露太多情緒的人,那些失控的崩潰的時間,只因實在是過於悲傷,再也不能壓抑住自己痛徹心肺的絕望。

她閉門不出,每天只呆在舞蹈室裡不停地練舞。不肯見任何人,除了母親以外,拒絕了一切來探視或來談合作的人。方旭岩送秀妍母女到英國以後,秀妍一次都不肯見他,他才明白,秀妍的心情根本不是真的平靜了,而是真的將自己封閉起來。

廉水蓉是喜歡獨處的人,和秀妍兩母女各自佔據別墅的一隅一個作畫一個跳舞本來也是最好不過的事情,可是看到女兒這樣彷彿沒有了期望似的封閉自己,她的心裡也是刀割似的難受。

秀妍在舞蹈室裡神情非常專注,飛旋、跳躍、輕輕舞動的身姿非常美麗,精巧而絕妙。她的舞步先是飄逸舒緩,是一種靜謐的感覺,然後漸漸變化得歡快輕盈,酒瓶雕刻然後再到溫柔纏綿,再到……

她持續地舞蹈著,舞蹈彷彿能隨著人的情緒起伏,舞著舞著,秀妍的臉上掛滿了淚水,淚水隨著她的舞動滑出眼角,在半空中紛飛。她多希望每次轉圈瞥見門口的時候,會看見允兒像以前一樣不期然地出現,然後紅著臉裝出一副碰巧來到的樣子,靦腆地對她笑。

可惜她看不到了。是她害死允兒的……她知道那天允兒心裡想讓她留她,她甚至能想像得到那人在門口可憐兮兮地巴望著她開門叫她不要走的樣子。可是她當時只顧自己傷心,賭氣允兒的不信任和口是心非傷了她的心,更氣允兒真的想走。

都是她的任性不肯妥協,如果她能哪怕是說一句話,那允兒就不會走了,那允兒就不會死了……她不能接受,叫她怎麼去接受這個,再也不會有允兒存在的世界……

秀妍坐在地方,蜷縮成一團埋首哭泣,無聲的、靜悄悄的,只有那顫抖的肩膀和洶湧的淚水能讓人稍稍窺視她的傷心。這段時間她每分每刻都在回憶著允兒的點點滴滴,秀妍恨自己的驕傲,現在反省看來,允兒的種種不安皆來源於她的驕傲。

是她驕傲得不願意辯解,是她驕傲地認為允兒應該懂得全部的她。身為關家的大小姐,從小嬌生慣養年少成名,她總是那麼驕傲的,可是她將自己的驕傲同樣地用在了自己的戀人身上。戀人之間,贏得了驕傲,便輸掉了愛情。

所以允兒才會那麼擔憂不能佔有她,小心翼翼地對待她。她有所察覺,卻驕傲得不願去說明,只願意用自己的愛包容允兒,讓她親自鑽進自己的心去尋找答案,她認為這樣夠了。可事實上遠遠不夠,所以當允兒被種種壓力包圍,四處碰壁的時候,她想在她懷裡撒野,而她卻沒有給允兒機會。

失去了一個人,再多的反省都無法讓事情再從新來一遍。無論那個人只是遠遠地離開,還是再也不會回來。

每想到這些,秀妍都像死了一次一樣,絕望得鑽進一個巷子裡,再也不知道怎麼繞出來,也不肯繞出來。廉水蓉推開舞蹈室的門走進來,嘆氣不已。她知道女兒每天躲在這裡練舞,也每天躲在這裡哭,不讓任何人知道,不讓任何人看到,一個人靜靜地想她心裡愛的那個女孩。

“妍妍,別哭了,你爸爸來了著急來看你,你出去見見他。”廉水蓉摟住秀妍的肩膀將她的頭抱在懷裡撫摸。就像女兒小時候一樣,多久都沒有這樣了。

廉水蓉還以為她哭得傷心暫時不願意出去,沒想到秀妍一听就馬上站立起來,穿上外套就直奔客廳。

“哈~妍妍你這麼快就出來啦,你怎麼不先換掉衣服——”關國豪話說到一半秀妍就打斷了。

“爸!”秀妍眼裡還噙著淚:“我要去澳洲,讓我去。”

“嗯。不許去!”關國豪沉下臉。

“不。我要去!無論允兒……”秀妍強忍住哽咽,“我都要去看她。”

“妍妍你怎麼那麼死心眼,你——”

關國豪話說到一半,家裡的管家打斷他的話:“小姐,艾愛小姐打來的電話,說非常急一定要你馬上接聽。”

這句打岔正好打斷了原本兩父女間尷尬的氣氛,關國豪不快卻也不好說什麼。秀妍接過電話,勉強招呼一聲,艾愛的聲音就劈裡啪啦地在電話那頭響起:“小妍,哎呀,你爸爸在不在那邊?你叫我回公寓裡拿允兒的東西,我走進去一看,酒瓶雕刻關叔叫人把你那裡允兒的東西給清理得乾乾淨淨了!”

“不,不要……”秀妍摀住嘴,眼淚大顆地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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